松山11:48 – 瑞芳12:30 (復興電車43元)
出發前,《孤寂的山城》讀了兩遍。在電車上,才真正很專心地隨著書本進入金瓜石。書中介紹金瓜石礦業經營的變化,以當地人生活描述金瓜石曾經發生過的點滴。在等待電車的空檔畫下了金瓜石的地圖,想要去的地方也漸漸浮現,覺得一定要去的是太子賓館、黃金神社、祈堂路及瓜山國小。

瑞芳12:35 – 金瓜石12:45(雜貨店一日券110元)

煉金樓 – 太子賓館 – 黃金神社 – 黃金博物館 – 勸濟堂 – 祈堂路 – 礦工醫院 – 四連棟宿舍 – 三毛宅 –時雨中學 – 八角亭 – 供應社舊址 – 瓜山國小

在雨中抵達金瓜石,與我同車的都是香港遊客,踏著濕濕的紅磚地進遊客中心,詢問一日券的玩法之後,便開始我的漫遊。因為第一次來,想把握多一點時間,沒有多想就往園區內走去。警察局以及郵局莫名的給我安定的感覺。

原想進入四連棟參觀,但門口的導覽人員說必須等候導覽,聽見要看影片有點感冒,於是決定先放棄這個景點,從外觀欣賞一下即可。

接著走近太子賓館。穿過低矮的門,是太子賓館玄關大門迎接我。日式庭園很小巧,庭園中的水池裡好多錦鯉,噴水池帶來淙淙的水聲,聽來很悅耳。走在庭園的石子路上,濕石子摩擦的嘩啦聲好舒服。庭園中有一棵好漂亮的樹,樹幹呈現橘紅色,並有光滑的光澤。雖然一片葉子也沒有,但枝幹伸展的方式渾然天成的美麗!不難猜到這就是簡介中「主打」的「九芎樹」。回家後搜尋網路,發現大多是九芎枝葉茂密的圖片,沒有我見到的美麗,我真是有眼福,見到了九芎鮮為人知的一面。

太子賓館內部不許參觀,因為是雨天,沒有注意到原來正門其實是紫色的。因為下雨,門窗都關上了,反光使得室內景色不甚清楚。繞到太子賓館後方的射箭場,往下俯視迷你高球場各種不同的球道,覺得十分有趣。我對高球不瞭解,看著迷你球道,有種駕訓班的感覺。

雖然貴為太子賓館,其實他的奢華都讓人感到含蓄小巧。在日式庭院遠眺整個金瓜石美景,書上描述的景點都在眼前。溪谷、黃金博物館,以及勸濟堂一覽無遺。只不過基隆山不像雞籠、無耳茶壺山也不像茶壺,讓我有點疑惑。

出了太子賓館,導覽人員很熱心地指引我往黃金博物館的路。我循著他指示的方向走去,一條輕便軌道出現在腳下,終點是緊鄰黃金博物館建築的五號坑入口。遠遠地可以見到礦工假人在那裡招呼遊客。

不過在到達博物館前看到了往黃金神社的山坡,興奮地決定先爬再說。

陡的程度是這樣的:眼前只有階梯。飄雨的關係,使得每走一步都要更小心,當我開始累得冒汗、喘氣的時候,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爬得好高。已經看到兩山之間的海平線慢慢升高,再往上看,神社的鳥居就在不遠處,我興奮地大叫了一聲—不會有人聽到的,只有我一個人在爬而已,這種時候情緒總是會比較誇張一些。

當我爬到鳥居下方時真是感動莫名,海平線比剛才又更高了一些。向右看,剛剛不明所以的「無耳茶壺山」終於露出他的真面目:原來在山頂真的有個小小的茶壺形狀,在雲霧中忽隱忽現,非常可愛!

一直埋首苦爬,又往上走了一段到「中央坑」,這時才看見黃金神社的地基,以及巨大的柱子。左方更遠處則是四號坑的入口。我聽到上方傳來人的交談聲,發現神社旁有一群工人,可能正在整修或清理山路。畢竟颱風剛過,一路走來也踩過很多斷枝殘葉,清理是必要的。雖然很希望能爬到神社,看見更大片的海、也很想親自去摸摸神社的柱子,但一個人旅行還是要多考慮自己的安全,加上天候又不佳,我在中央坑躊躇了很久,一直到上面的人也注意到我了。眼看他們也要下山,我想,我還是下回天氣好再來吧!

很可惜的於中央坑折返。下次吧!只能這樣安慰自己。

帶著一點遺憾下山進黃金博物館,館內陳列一些礦工舊物、舊照,靜態的展示。想像著礦工的生活、辛苦的一面,我感到非常沈重。想起幾年前曾到十分的煤礦博物館參觀,雖然兩處開採的礦物價值相差很大,但是辛勞卻是一樣的。不知當時每天要進坑的礦工們,站在坑口準備上工時,是不是和我一樣有種絕望的感覺?(也許我們在出生的前一刻也都有過這樣的想法,只是我們忘了)

金瓜石在二次世界大戰時,還曾經成為日軍戰俘營,戰俘被派到礦坑做最危險的工作、營養不良,在日本戰敗前多數還被處決。戰俘們留下的照片多半是日軍為了取信人權關懷組織的宣傳照,想像他們笑容背後的生活,心裡感到戰爭的確是殘忍無比,也發現自己與戰爭如此接近。




出了黃金博物館,我過鐵橋橫越溪谷,沿著小路走到勸濟堂。勸濟堂是祀奉關公的道教寺廟,堂內有人在誦經,也有虔誠的信徒在參拜。我在勸濟堂前的車站打開地圖,對照腳下的風景,計畫下一步要走的路:瓜山小學、戰俘營在右側、祈堂路在左側,考量之後決定往祈堂路去。

勸濟堂位於祈堂路頭,而祈堂路就是金瓜石以前的「大街」。書中描寫以前金瓜石的礦工在下班後,都會穿著最稱頭的西裝到祈堂路上消費。但如今越走進祈堂老街,越接近溪谷,也越少人煙。破敗的房舍都已經長滿雜草。也許阿祖念念不忘的金瓜石就在這條祈堂路上?我仍然無法想像曾經的熱鬧。

過溪後經過一間小小的店面,就是書中所說碩果僅存的雜貨鋪。我停下腳步,選了一包可樂果,並不是真的餓了,只是為買而買。顧店的瘦瘦阿媽從陰影中走出來,問我下雨天怎麼還來?問我從哪裡來?是怎麼走到這裡的?阿媽說,這條路以前很熱鬧,有很多間店,但是大家都去外面開店了,因為東西都賣不掉,常常會過期。這時我想了一下我手中的可樂果。

「來坐一下吧。」阿媽這麼說了好幾遍,但我一直分不清這句話是不是真的邀請,我該死的緊張個性發作,又是腦袋一片空白,就算我答應坐一下,也不知道阿媽是不是要拿椅子請我坐。兩人尷尬了一下下,我告訴阿媽說,我要趕著去九份了,要怎樣才能去搭車?

阿媽說沿著路走一直往左轉,就會看到博物館的郵局和警察局了。我道謝,匆匆帶著可樂果離開,果然一離開我就頭腦清楚了。我好想跟她說我是看書特地找來的、我想問阿媽為什麼留在祈堂路開她的店?我想問她在這裡生活了多久?我想問她記不記得金瓜石曾作裁縫的雪子……。

又留下了一個小小遺憾。

離開祈堂路的第二個左轉意外見到礦工醫院舊址。一條很美麗的石階,我在這裡放肆地邊走邊吃,把可樂果吃光光。回到警局附近,剛好參觀剛剛錯過的四連棟。利用一日券再參觀了四連棟。四連棟是礦業公司高級職員的宿舍,日本人與國民黨官員都曾住過。四連棟的前半佈置為日式、後半為國民黨政府擺設。看了影片才知道是利用舊建材新建的,室內發出一股不知是木頭還是藺草的香味。參觀得很趕,室內沒有迴身空間,走馬看花就逛完一圈。

到車站時,正好遇到時雨中學的下課時間,大批大批的學生鬧嗡嗡地擠滿公車站牌,於是我轉念繼續在金瓜石漫遊。首先到三毛宅前一晃。三毛菊次郎是日礦公司的所長,但不開放參觀。再往下走是八角亭,原本是金瓜石的理髮店,「悲情城市」在這裡取景(梁朝偉的攝影工作室)。

不知不覺又走到瓜山國小!剛好校門口有站牌,便決定逛逛小學再等車到九份。正是小學生的掃除時間,每間教室都有木板地、少少的桌椅,一個年級只有一班。我在教室門口的洗手台好好地洗了手(遵守濕、搓、沖、捧、擦五步驟),看了走廊上小學生各式各樣的作品。覺得小孩能在鄉下的學校成長是很快樂也很幸福的。

沒想到原先為了躲避中學生而逗留,在小學門口等公車時,又遇上小學生放學。大部分小朋友都有家長來接,看著大人、小孩在車站閒聊,讓我等車增加不少樂趣。不過公車一來,只有我上車,因為當地人通常搭免費的小巴,只有觀光客才搭客運。

金瓜石16:10 – 九份16:15
九份17:00 – 瑞芳17:20
瑞芳17:30 – 松山火車站18:10(莒光號)

九份是此行倉促的句點。下車直奔阿柑姨芋圓,老街上只逛了皮雕的小店。九份的老街有許多日本人,剛從金瓜石過來的我適應不良,吃完芋圓便匆匆逃離。回到瑞芳,剛好接上回松山的莒光號。

在火車上我沈沈地睡著了,到站醒來不過六點多,金瓜石的半日遊彷彿做了一場夢。

還會再回去吧!下次再到金瓜石,會變成什麼模樣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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